第四章 溃败
1.
卡洛一气之下徒手砸向了身后的金属墙面，剧烈的震动声响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胆战心惊。平日里一向冷静的卡洛并不怎么发火，但接二连三的负面因素直接打碎了之前的优势。从罗伯特那边传来的消息称OTA正在奋力抵抗，警卫军已有半数人员殉难，南边的部队全数覆灭。并且据情报来看，OTA方面拥有几台极具破坏性的穿戴式机械外骨骼，即便使用了燃料空气炸弹也不起作用。
在接到这条不利的报告时，事实上卡洛的表情没有发生多大变化。因为他知道自己手中还有一个杀手锏可以和OTA谈判，而当卡洛正准备带奥菲莉亚亲自前往商业街时，才发现奥菲莉亚居然在众目之下消失了。尽管卡洛马上指挥人员调控整幢大厦内的监视摄影机，下达了搜索的命令，可没有想到在监控画面中奥菲莉亚竟然从几乎不可能的死角内避开了巡逻的警卫军的视野，最后通过地下排水系统逃走了。整个过程仿佛经过精心演算般，没有丝毫的迟疑以及失误。看来奥菲莉亚逃离指挥室时也是趁几秒内的视野死角逃走的。
直到这个时候，卡洛这才突然想起曾经一位友人告诉过他的有关奥菲莉亚的相关情报。
——难道是‘核之心’？！
如果卡洛的记忆没有出错，那么奥菲莉亚这超出常人行动的原因自然就有了可行的解释了。虽然‘核之心’详细的情报那位友人并没有告诉自己，但亲眼目睹了奥菲莉亚的行为后卡洛这才懊悔原本就不应该手软。对于自己的失算，卡洛现在正面临进退两难的处境。
“雅恩，惠恩，你们随我过来。通讯员通知罗伯特让部队暂且撤出商业街。其余驻扎居民区的部队在罗伯特等人后撤之后，立刻架上自动射击炮台来防御。”
走出指挥室后，卡洛要求了端雅恩和端惠恩两个孩子使用她们的能力来追踪逃走的奥菲莉亚。对于由核分子能力者所生下的孩子来说，这对双胞胎可以说是非常特殊的存在。因为她们在受精卵分裂之前就共有一个核分子的缘故，所以当形成两个胚胎诞生后两个人本身并不具备核分子能力。如果想要使用，两者就必须通过肢体接触来让核分子保持完整性。也就是说，现在这两个孩子所做出的拉手的动作正是保持完整性的方法之一。
“如何？找到奥菲莉亚姐姐了吗？”
“唔~”
“唔~~”
两个孩子紧锁着眉头，应该是暂时还没有什么线索。由于这对双胞胎便利的核分子能力，她们在发动能力时可以透过绝大多数物体看到几公里之外的热成像，像人体这样通过轮廓来识别并不是难事。端雅恩与端惠恩正是热成像感知（Thermal imaging of perception）的核分子能力者。只不过她们发动能力时会引发激发型的全身性瘙痒症，因此一般情况下卡洛不会让两人使用。
“不必勉强自己，越急躁反而适得其反。”
“恩……”
“是。”
卡洛安慰着两个孩子。他明白她们此时内心的想法，认为奥菲莉亚的逃跑是自己的责任，想要弥补损失。但这种想法毫无意义，内心还不成熟的她们无法预测可能发生的后果，况且这次的责任根本不在她们身上。至于加入十字军的对与错现在再考虑也为时过晚，卡洛现在只希望这次的战争能使她们成长起来，成为可以在这座都市中生存下来的大人。这也是为什么卡洛要在两个人身上放置追踪器的原因，万一十字军失败的话他还可以委托留守的警卫军将其带回西格劳克斯。
在乘坐电梯来到一层后，卡洛发现门口的杂乱有些不太寻常。似乎是警卫军和别人起了冲突的模样，但是任谁还会在这个被十字军占领的第七大厦B2居民区滞留？卡洛自己也说不上来。
“雅恩，惠恩，你们在这等我一下。”
“恩。”
“我们会在卡洛回来之前找到奥菲莉亚姐姐的！”
“我会期待的。”
说完，卡洛通过一层的大厅来到了正门口。
对方是两个人。
“什么情况，怎么会这么吵！”
走出大厦的自动门，卡洛用着有些责备的语气询问把守的警卫军。手持武器的军人居然连区区两个人都无法摆平，实在是有点可笑。而且在敌境中遇到不明身份的人物，应该立即扣押住才对。
“卡！卡洛队长！这两个人自称认识你，说是一定要见你……我们怀疑他们有可能是OTA，所以想抓住他们，但没想到两个人都是能力者，我们无能为力啊……”
“你说是能力者？！”
警卫军的报告让卡洛的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现在这个词的出现能联想到的就只有敌人。卡洛的身体顿时调整好了攻击的准备，由于自己的身后就是两个孩子，唯独她们的安危卡洛想要亲手保护。但是奇怪的是，他面前的这两个人却没有任何杀意，即便同时被几只枪口一齐对准着头部也是如此。
“哼，即便是经过了十七年，仍旧是这么固执啊，卡洛老弟。”
这样的叫法在记忆里只有一位人物。
——但这不可能啊。
卡洛极力反驳自己内心的想法，因为这位记忆中的人物根本不在这座海上都市里。然而开口的那位男性开始自顾自地迎上来，走出了阴影中。
“……申屠？！”
记忆里模糊的容貌顿时鲜明起来，尽管和年轻时相比显得有些沧桑感，但这张脸卡洛绝不会忘记。绰号名为Quaker的男人——申屠岳承。
另外一位男性也跟随在申屠的后面走了过来，是菅原道真。
“好久不见，卡洛。”
“什么？！菅原道真？”
显然这两个人之间的差异让卡洛有些摸不着头脑。申屠的话还好，但是和自己年龄相仿的道真却看不出什么变化。就像是时间在他的身上停滞了一般，俊美的脸上仍是十九岁左右的容颜。
“哈哈哈哈，卡洛老弟你是不是在羡慕道真的这幅模样了？明明当初只比自己大两岁，没想到过了十七年后自己都能当他叔叔了？”
“……没什么，只是有些吃惊罢了。”
“什么嘛……不懂开玩笑的家伙。”
因为令卡洛最猜忌不透的却是另一回事。
“申屠岳承、菅原道真，你们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
不喜欢拐弯抹角是卡洛的性格。他绝不会认为一个消失了十几年的人突然出现只是为了找自己叙叙旧，但如果是为了阻止这场战争而来，卡洛是听不进去的。
“我是想向你打听一件事而已。不过去找你的时候，却发现你那边似乎发生了一些事情啊。”
“于是你打算顺便阻止我？”
“不不，我可没功夫管别人的闲事啊。你想做什么是你的自由，因为我知道你不是无缘无故就会做出这个决定的男人嘛。”
“那么，你要打听什么事？”
“现在‘核之心’在谁的手上？”
尽管只是很短的一瞬间，但是申屠依旧看到了卡洛眼神上的变化，很显然他知道些什么。
“实在不巧，她刚刚还在我身边呢。”
“她？卡洛老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N.H.I.，也就是核之计心植入计划成功了，现在‘核之心’在一位叫做奥菲莉亚的女孩的身体里。”
“哦~？”
“看上去你不怎么吃惊啊。”
“怎么说呢，一开始我就隐约感觉这个计划或许在她身上就能够办到吧。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说那个奥菲莉亚的女孩刚刚还在你身边？”
“说来话长了，总之那个女孩是东格劳克斯现任空之四座之一，我必须要把她留在身边。如果说你的目标就是奥菲莉亚身上的‘核之心’，那么我只能认为你们也是敌人。”
这个男人向来都这副不太友好的脾气，所以申屠对这句话也没放在心上，反正目前知道了NHI计划已经成功，接下来得先和那边联络一下。
“奥菲莉亚吗……我知道了。道真，我们回西格劳克斯吧。”
申屠向身旁的道真说了一句便转身离开了，可没走多远却又想起什么似得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啊呀，这记性！对了卡洛，我还忘了问一件事。”
“什么？”
“你知道忧璃现在住在哪里吗？”
“……你女儿的事为什么问我？”
“毕竟当年忧璃老是黏着你嘛，自然而然就想问问你了。”
“我也很久没见过她了，只是听说她住在西格劳克斯的商业行政区。”
“谢啦，这次是真的走了。可别给我随随便便就死掉啊，卡洛老弟。”
背朝着警卫军以及卡洛等人，申屠挥舞着自己粗犷的手臂走出了众人的视线。
“卡洛队长，他们的目标也是奥菲莉亚？那么他们会不会……”
“别去管他们，他们说回西格劳克斯就一定先会回去，你们还是履行好自己的职责就行了。”
“是！”
回到双胞胎姐妹的身边后，三个人来到了通往地下排水系统的楼梯口。
“卡洛卡洛！我们刚刚找到了奥菲莉亚姐姐的位置了！”
“她在哪？”
“位置在居民区下面中央的地方，姐姐的身边似乎还有另外一个人。”
“是迪拉西卡吗？”
“不是，是一个男孩。”
“哼，惟宗朽吗。”
卡洛温柔的抚摸着两个孩子的头，随后准备一个人前往地下排水系统。两个孩子原先吵着要跟着卡洛一起下去，但是最终还是以各种危险为理由让她们待在了上面。
“你们回指挥室吧，等我找到奥菲莉亚姐姐就把她带回来。”
“卡洛一定要当心点！”
“恩恩，当心点！”
“啊，我会的。”
摘下了墨镜之后，卡洛独自一人钻入了昏暗的过道中。
2.
身体的恢复速度比想象中要快上许多。朽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心脏的疼痛相比之前好了很多，看样子是核分子的副作用已经褪去。
——要赶紧追上千奈才行。
朽拾起地上的野太刀，往千奈离开的北门走去。但没想到北门另一端却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那不是千奈的体格。朽反射性的握起刀柄，毕竟现在任何时候都不可以掉以轻心。人影似乎也发现了朽，奔跑的速度变得更快了。
“啊~！发现朽哥哥了！”
人影所发出的的声音顿时让朽戒心全无，因为在他认识的人中会这样称呼自己的只有一位而已。可这种事发生的概率真的可能出现吗？
“奥菲莉亚……？”
当人影奔跑出阴影时，朽发现自己的确没有弄错。
“朽哥哥~！”
奥菲莉亚一头栽进了朽的怀中，这种撒娇的方式绝对不会是别人。
“奥菲莉亚，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逃出来了呀。”
“逃？”
之后，奥菲莉亚简单地向朽叙述了一下自己遭遇的经过。从白天和朽在商业街走散后，奥菲莉亚误打误撞来到了居民区，没想到恰巧遇上了前来的十字军。随后她被当成普通的居民，带到了一座居民大厦软禁了起来。可没想到自己四座的身份暴露，她再次被十字军的首领，一名叫做卡洛的男人单独囚禁在他们的指挥室内，同样也是这个时候奥菲莉亚看到了朽和千奈进入居民区地下排水系统的录像。
“接着你就趁着十字军疏忽大意的时候逃了出来？”
“恩恩，没错呀。”
朽一时膛目结舌，看着这名只有十四岁的少女，如果换做自己朽绝对不敢保证能够成功。需要考虑的因素太多了，首先是所有视线都必须离开自己身上，这个概率就已经很低了。外加上十字军的首领亲自待在奥菲莉亚的身边，得知奥菲莉亚真实身份的卡洛一定会更加谨慎才对，这样概率又会降低一部分。并且还没有结束，逃出指挥室后，她还必须经过把守士兵的视野从大厦逃到下面。把守士兵的任务说穿了就是警戒，除非是从人员的布置上就有视线死角，否则逃脱的几率几乎可以说是天方夜谭。而最关键的是，奥菲莉亚居然做到了，这仅仅一次的机会。
“朽哥哥，你怎么在发呆？”
“啊，没事没事。”
既然奥菲莉亚就在眼前，那么换句话说任务已经完成了。尽管这样的过程报告过去不知道墨子刑会怎么看待，但总之事态是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对了，既然你也没事了，我们赶紧找另一名同伴吧。找到后我们就回去。”
“朽哥哥是在说四枫院千奈？”
“你难道已经见过千奈了？”
“见过了哦！不过她说她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于是就走了。”
“其他事情……？”
所为的‘其他事情’朽毫无头绪，至少没有从千奈的口中听她说起过。难道是墨子刑交单独托付给千奈的事情吗？可这实在是太危险了，现在的千奈身上根本没有武器，如果遇到十字军的人完全是一个现成的枪靶。万一千奈受到什么伤害的话，朽是绝对不能原谅自己的。
“不行，你刚刚在哪里见到千奈的，快带我过去。不能就这么丢下她不管。”
“但，但是！我们过去也没用啊，她根本就没告诉我要去什么地方。而且我逃出来后，十字军一定会过来抓我的。”
“即便是这样我也要回去。不过你说的也对。那就这样吧，你自己一个人先回去，我把我的MCT给你，上面有地下排水系统的导航，应该不会迷路。”
“……”
“不过，由于刚刚千奈的电磁场的关系好像停止过机能，我来看看现在可不可以用了……恩，看样子是没问题了。来，拿好吧。”
“……”
一时间奥菲莉亚并没有接下朽给她的MCT，而是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朽。这种感觉让朽突然觉得眼前的奥菲莉亚并不是平常自己所认识的那个，甚至还有些背脊发凉。
“朽哥哥……”
“啊？”
“你真的这么在乎那个女人吗……？”
“在，在乎？！总感觉这个词用的有些微妙啊，不过应该有这种感觉吧。毕竟我给千奈添过不少麻烦，至少可以的话希望能够帮助到她。”
说实话，朽也不知道这种情感具体是什么意思，并且也不敢往男女之间的方向去想。因为他还不知道千奈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强行给自己的这份情感加上一个定义，要是千奈自身并不希望这样，结果很可能是连朋友也做不成的尴尬局面。
“那么是喜欢她吗？”
“……不，的确是比较重视，不过还不能算是喜欢吧。”
朽没有说谎，他只是说出了目前自己心中的事实。
“是吗，是这样啊。如果说朽哥哥有喜欢的女孩子一定要告诉我哦！我会全力支援的~！”
这个简单的连奥菲莉亚都看得出来，于是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的打算了。
3.
地上躺着的毫无疑问就是迪拉西卡。
卡洛踱步走从她的身边了过去，并没有想要查看到底是死是活。背上的枪伤应该就是让迪拉西卡倒地的真正原因，但即使是眼盲的她也绝不可能给敌人后面攻击的失误。那么可能性只剩下一个了。
“是奥菲莉亚吧。”
虽然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躲过迪拉西卡对空气波动的察觉的，可是迪拉西卡的失败已然成了定局。当然，迪拉西卡的失败卡洛早就预测到了，因为这个女人的生存意义便是建立在死去的费尔顿之上的。就好比一栋房子失去了支撑点随时都会倒塌一样，迪拉西卡的精神已经太过脆弱了，根本无法协助自己完成大业。本以为她还能够再撑一阵子，可看样子是卡洛有些高估了。
但这样一来十字军的战斗力变得更加脆弱了。南边部队的覆灭尹很有可能也已经殉职，加上现在又失去了迪拉西卡，转眼之间十字军处于了劣势状态。不，应该是双方平等。OTA驻扎在B2的部队也只剩下一些残党，并且支援路线被切断，短时间内不会有妨碍十字军的人存在。而十字军这边，原本的志愿军也无法做出保障，如果OTA把杀死平民的消息推卸给自己这边，那么也就没有什么下文了。
接下来只能看双方谁的运气更胜一筹了。
4.
“能动的人还剩下多少？”
“报告主管，B2警戒区的特殊作战部队还有十几个人正在前线。”
“够了，把他们全数叫回来协助医疗人员治疗伤员。”
“这样没问题吗？”
“现在十字军正在后撤，说明惟宗朽和四枫院千奈那边的任务已经成功了。虽然这边还没接收到他们的准确消息，但是这里有师楷就足够了。”
根据墨子刑的推测，十字军的后撤一定是后方出现了问题。但究竟是十字军的首脑卡洛方面还是惟宗朽他们成功救出了奥菲莉亚，墨子刑目前还不知道。于是在等待情报的这段时间，她终于能够腾出一段时间来解决反抗组织的事情。
“警戒区紧急逃生梯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反抗组织正在强行突破……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
“本人亲自去一趟，接下来的琐事就交给你们了。如果苏或者惟宗朽那边有消息过来，转到本人的MCT上面。”
从察觉到卡蒂加的事件是有人在幕后操控的时候起，墨子刑就一直在分析其中的真正理由。首先是对方利用所属OTA的卡蒂加杀害西格劳克斯的居民，来挑起十字军对OTA的全面宣战。而十字军的首脑卡洛也并不蠢，他没有选择直接进攻中央大桥来夺取东格劳克斯的外围城市作为据点。因为在外围城市，OTA能够快速采取相应措施，支援的兵力绝对不是十字军的实力能够对应的。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通过连接亚特兰蒂斯最大的购物中心层区——商业行政区（B1~B10）和第七大厦B2之间的海下观光隧道。只有控制了第七大厦的B1、B2区域，才能够转变为易守难攻的有利条件。而B1反抗组织的成立，如果墨子刑没有猜错应该就是对方在搞鬼。单凭一个视频根本不足以令人萌生要加入十字军的念头，即便是B1的居民原本就对OTA不满也是一样。而墨子刑命令B1警戒区的特殊作战部队撤退的理由，则是以防对方就潜入在部队中，撤退出B1的话就可以切断和反抗组织的联系。这个时候有人违抗命令，毫无疑问就是幕后者，当然也可能是其中之一。
只不过最令墨子刑费解的是对方为什么要组织起反抗组织，引起这么大的骚乱？毕竟放着这些人不管，他们也不会妨碍到十字军来控制B1。或者说对方正是希望通过动乱来掩盖真正的理由。
在前往B2警戒区的半路上，墨子刑收到了来自安全科大厅的紧急通讯联络。
“主管。”
“怎么了，苏。”
“我刚刚确认到B1警戒区区域长洛佩利奥·霍克已经死亡。”
“难道是B1特殊作战部队没有成功后撤至F1吗？”
“不，F1警戒区区域长发来了确认接受部队的报告。”
经由苏这么一说，事态的发展已经变得很明朗了。
“这是安置在B1放逐乡外围的监视摄影机所拍到的画面，是洛佩利奥区域长死亡之前发到安全科大厅的。”
由于B1的放逐乡是一个极其特别的地方，因此安置在那里的监视摄影机都具有录音设备。洛佩利奥知道自己与易巴特在放逐乡外围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会被监视摄影机录下。于是他在自己临死之前的几十秒内，取消了自动处理程序以及通过笔记本将监视画面传输到了安全科大厅。
——你干得很好，洛佩利奥。
“看来一切都说得通了。”
“什么意思，主管？”
“当然是整件事件所隐瞒了的真相。”
虽然现在还不可能确认幕后的主使者是谁，但至少他们目前的目的墨子刑已经了解清楚了。唆使十字军进攻B2，想要一举夺取第七大厦地下区域的控制权。接着组织起反抗组织令B1陷入混乱，然后顺理成章的逼迫OTA不得不在断绝支援的情况下，寻找一切可行的方案。因为如果墨子刑自己就是洛佩利奥·霍克，她也会选择这种极端的手段挽回局面：
利用放逐乡的罪人来压制反抗组织。
在那种情况下，如果不选择，那么反抗组织一旦正式加入十字军，第七大厦地下区域必然会沦陷。然而如果是放逐乡的罪人，他们杀害反抗组织的罪名根本不需要OTA来承担，并且就算他们想要彻底脱离OTA的管制，OTA也可以用正当的理由消灭他们。也就是说，OTA这边始终能够站在绝对的优势和正义的制裁之上。
而幕后的人正是打算将释放放逐乡的理由正当化，而不惜力气鼓捣出这一系列的事件。因为这样一来，谁都不会去怀疑他们真正的目的是释放放逐乡。只是墨子刑仍未知对方释放放逐乡究竟是为了让某个罪人越狱，还是说放逐乡中的某个罪人其实就是幕后人中的一个。
在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苏之后，苏流露出一脸崇拜的表情。
“苏，你认为现在外面的幕后者应该在什么地方？”
“放逐乡？”
“恩，这个可能性最大。既然对方要释放放逐乡，现在的条件再适合不过了，可以打开放逐乡大门的唯一代码——那台笔记本就在那里，错过了这个机会可能很难再寻求下一次机会了。”
目前距离锁定幕后人只差最后一步了，就连对方的位置都已经确定了下来，但摆在面前的还有一个难关。
“主管，我们该怎么抵达那里？”
失去了洛佩利奥区域长、B1警戒区的特殊作战部队也都全数撤离的情况下，B1目前为止根本不存在OTA相关的人物。
“还有一个办法。只不过只能由本人亲自过去了。苏，所以你得代替本人帮忙解决一下反抗组织的事了。”
“收到。”
“恩……总觉得，你好像变坚强了。”
“啊……！没，没有！只是希望能够尽可能帮助到您，我离坚强还差得远呢。”
“呵呵，是吗。”
这或许是苏第一次看见墨子刑微笑，即便并非她想象中那么和蔼。
5.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
望着从腹部不断流出的脂肪，尹拼命托住并想尽办法要把脂肪塞回去。这是之前师楷操控机械外骨骼时，被自动步枪击中留下的。尽管脂肪散发着恶臭，但对于尹而言这却是他最重要的武器。因为他的核分子实质上是体脂转换（Body fat conversion）的能力，人体各方面的机能都能通过体脂率来进行倍数叠加，自身的体脂率百分比的高低，甚至可以令他突破人体机能的极限。这便是尹核分子能力的秘密。只不过每次倍数的叠加只能在一种机能上面，是这个核分子能力最大的不足之处。也正是这个原因，尹完全没在意疼痛以及出血量也要将脂肪放回自己的肚子里。
“可恶！我一定要杀了他，杀了那个OTA的杂碎！”
经过一番捣鼓，尹终于把脂肪塞回去了一些。紧接着，他用铝箔胶带缠绕在腰上算是包扎了伤口。但由于流血过多，别说去杀了打伤自己的人，尹就连基本的步行都显得困难起来。
撑在破烂不堪的墙面上，尹一路沿着原路准备返回。虽然一路上都是人的尸体，但其中一具尸体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被自己破坏的其中一台机械外骨骼。
仿佛看到了希望般，尹的表情变成了狰狞的笑容。他一把推开墙面，跌跌撞撞地走向机械外骨骼，急促的呼吸中无疑暴露着欲望以及对力量的追求。走到机械外骨骼的身边后，尹将死去的穿戴者拖出机械外骨骼，穿在了自己的身上。在四处随意活动了一下子四肢，尹一拳打向了街道边上的砖墙，伴随着沉重的冲击声砖墙顿时坍塌。这是他使用了的核分子能力和机械外骨骼所产生的增强效果，对于这份全新的力量，尹欣然接受了下来。
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
一定要片甲不留的杀光OTA的杂碎。尹怀着自己的信念，开始往北面的街区移动。
6.
突如其来的大脑刺激让师楷下意识的甩掉了头戴式显示器，那种撕裂的感觉就像是大脑硬生生的被外来的力量所撕开。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后，师楷开始敲击键盘查看其中的原因。
系统没有被入侵的痕迹，其他控制器也并没有出现故障，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在机械外骨骼和终端代理系统之间的连接出现了问题。但是目前的三台机械外骨骼的连接都显示正常，机体更是没有收到什么外界损伤。
“难道是最后一台？”
师楷想了起来。之前被尹所破坏的最后一台机械外骨骼，由于穿戴者的神经切断无法通过终端代理系统控制，因此师楷直接将其抛在了脑后。但是仔细想想自己还没有断开过那台机械外骨骼的连接，目前最大的可能性只剩下那台机体了。
终端代理系统，简化的解释可以说成是一个远程的人脑代理。即便是机械外骨骼的穿戴者死去，只要通过终端代理系统依旧能够实现人体的再运动，师楷就是这样通过自己的大脑把终端代理系统当做连接桥梁控制死者神经。因此当死者受到外界的损伤后，神经同样会传递到终端代理系统，最终给予师楷同等的痛感。
当师楷弄清楚情况后，立刻检查了最后一台机械外骨骼的连接。然而结局正如他所想的那样。
“连接失败……人体和机械外骨骼脱离了吗……？”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就以现在得出的结论师楷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最坏的可能性就是机械外骨骼被某人夺走，如果真是这样，师楷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男人的脸。
“缠人的家伙。”
彻底切断了和最后一台机械外骨骼的所有连接部分后，师楷再次戴上了头戴式显示器，继续往北边移动了。
7.
罗伯特本以为就算南边的尹失去了优势也无妨，只要自己的部队能够突破OTA的防御依旧可以瓦解他们。事实上，罗伯特优雅的作战指挥的确取得了不错的表现，在他的带领下警卫军的士气越战越勇，OTA的防御线也在逐渐败退。但是没料到尹的部队居然会这么快全军覆没，导致OTA的增援得以赶到这边的战场。一旦事先写好的乐谱被打乱了节奏，再想要回到正轨实在是太难了。并且OTA的增援强得可怕，南边部队的覆灭看来不是OTA运气好而已。
“罗伯特指挥官！指挥室发出命令，要求我们后撤出商业街待命。”
“啧……！没办法了。能动的人优先运输伤员，第一部队跟我确保撤离工作。”
说完，罗伯特拿起了便携式笔记本离开了临时指挥营。在外面，警卫军第一部队已经待命完毕。虽然这是一支只有八人的小队，但这八个人都是正规军出身，实力值得信任。不过，罗伯特并不打算把他们作为主力部队，普通人类在OTA的增援面前还是太弱小了，因此他的计划是让第一部队来掩护自己。
在便携式笔记本上的修改作业已经完成了，罗伯特举起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敲打着。作为一名天生的音乐家，他所弹奏的音律不仅仅能够控制火焰，这些音乐都有着能够沁入人内心深处的旋律。如果罗伯特的作曲登上舞台，世界历史上那些著名的乐曲都不免显得逊色。
乐曲响起的瞬间，罗伯特的身体被大火吞噬，但很快火焰离开了他的身体汇聚在了众人的面前。形如人形的火焰便是罗伯特自己的分身，虽然在音律上面比不上真正的乐器，不过只要适应起来这并不困难。
“可以了，你们各自待命吧。”
“是！”
第一部队各自在待命地点就位后，北面商业街入口的远处便传来了几台机械踩踏在金属地面的清脆声音。
声音越来越近了，甚至到了可以看到机械轮廓的范围。虽说大致上的情报已经在之前确认过了，可一旦亲临这份压迫感，罗伯特自己也感受到了压力。
“是机械外骨骼装置？”
在还未看清楚穿戴者状况的情况下，罗伯特所考虑的战术很简单。控制人形火焰直接焚烧那些穿戴者就行了。毕竟机械外骨骼的初期设定根本不是用于投入作战，因为穿戴者的致命部分全部都暴露在外，走上战场无疑是在送死。但三台机械外骨骼在几百米之外突然迅速往这边移动后，罗伯特打消了原先的念头。
“什么！那三个人都已经死了？”
三台机械外骨骼并肩直冲过来，看似笨重的身躯居然有如此的移动力是罗伯特事先没有考虑到的。并且机械外骨骼冲刺时产生的空气流动产生了风力，直接冲散了人形火焰。幸好机体冲刺的这段距离给了罗伯特足够的时间来反映，这次轻松躲过完全可以用侥幸来形容。不过下一次的攻击似乎就不会再那么幸运了。
“第一部队切换至重型火器，瞄准背部的控制装置攻击！管它为什么在穿戴者死去的情况下还能够攻击，机械就是机械。将控制装置破坏掉，再具有威胁性的机械都只是一堆废铁而已。”
于是，罗伯特下令伏击在远处的警卫军利用火箭发射器来攻击目标。但在命令发出之后，罗伯特却发现三台机械外骨骼中的两台已经失去了踪影，而自己也被眼前的机械外骨骼所牵制，无法得知详细的战况。
至于另外两台机械外骨骼的去处，自然是冲着警卫军的方向。因为装设在机体上的ALPS探测到了除罗伯特之外的另外八种波纹，从波纹的振幅于方位来定位之后，机械外骨骼便分别朝最近的敌人开始了攻击。
“可恶！被暴露了吗！”
其中一名警卫军咒骂了一句，举起火箭发射器后迅速锁定了目标。遇到这样的突发事件警卫军根本没有时间攻击后部控制装置，一人作出举动后，其余的人也纷纷开始锁定机械外骨骼。这种具有雷达系统的火箭发射器能够自动追击敌人，无论机械外骨骼的移动速度有多快都是逃避不了的。并且第一部队的八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分别对两台机械外骨骼发射火箭弹，每台有四枚火箭弹跟踪，其威力足够把机体炸得粉碎。
每个人的脸上都已经挂上了胜利的笑容，但也没过多久笑容便转为僵硬，直至变成对死的恐惧。在跟踪火箭弹发射的下一秒，两台机械外骨骼同时借助助跑一跃而起，火箭弹也同样向上方飞去。但在即将接触目标时，两台机械外骨骼却突然如同失去控制般往地面急速落下了一段距离。火箭弹重新定位目标后，在空中旋转了一圈朝向机械外骨骼的背部飞去。而两台机械外骨骼的找落点却是警卫军所处的位置，一瞬间降落在地面产生的强大冲击力令所有人都震倒在地。
下一个画面，八枚跟踪火箭弹一齐飞向了警卫军。飞行的速度加上重力的影响，所有的火箭弹都直接在地面上炸开，然而两台机械外骨骼已经在爆炸之前脱离了危险区。整个过程在五秒中结束，原本还活生生的人类现在却成为了四散的肢体与肉块。
便携式耳机中传来杂音的同时，罗伯特明白一切都晚了。但这种微不足道的失利是不可能击垮十字军的，如果白磷的燃烧不足以烧毁那些机械，那就用破坏性最强的武器好了。本来罗伯特不打算动用那最后一个东西，可是不在这里彻底消灭机械外骨骼今后只会更麻烦。
“副官长，把最后一枚凝固汽油弹投入商业街北入口。”
对比较目前最应该考虑的东西后，罗伯特将通讯频道切换到了后方部队。
“什么！罗伯特指挥官你是认真的吗？！”
“时间紧迫，你赶紧照做就是了。”
“可，可是……！”
“难道你想让十字军在这里全灭吗？”
估计是进入了两难的抉择，耳机另一边的副官许久没有给出答案。也许是猜到了对方的顾忌，罗伯特无奈的苦笑了一声。
“我可没蠢到要和敌人同归于尽啊~汽油弹爆炸产生的火焰对我起不了任何作用，我会利用核分子能力控制住的。”
“是，是啊！十分抱歉耽误了这么长时间，我马上去办！”
解决掉眼前这个身穿绯红燕尾服的小丑任务就算完成了。之前的意外，师楷本以为恐怖分子都已经深入商业街的中部地区了。但从刚刚接到的情报，恐怖分子却突然后撤打消了进攻的念头，实在是不得不让人浮想翩翩。只是OTA这边还没有收到确切的情报，因此师楷的支援任务还不算结束。
“核分子能力是Sound fire（声控火）吗？哼哼，完全不够啊。”
在机械外骨骼面前，普通的火焰还没产生威胁就能通过高速移动而吹散了，并且火焰本身不具有实体，伤害不到机械外骨骼表面的复合材料。可以说，师楷完全没把罗伯特放在眼里。所以一开始师楷把精神集中在消灭伏兵身上，对于罗伯特仅仅是牵制而已。而杀光了杂鱼之后，就是慢慢享用正餐的时间了。
师楷控制着机械外骨骼将罗伯特逼入了街道的死胡同里，可奇怪的是对方既没有反抗也似乎没有携带任何武装，身上带着的就只有手中的便携式笔记本而已。罗伯特的举止看似只是在垂死挣扎，然而师楷并不这么想。
凝固汽油弹就是这个时候在两人不远处的街道中爆炸的。
火势迅速在周围蔓延开来。灼热的气浪充斥在爆炸范围内的各个角落，某些地方可达几百至几千摄氏度的高温。飞溅而出的热油一旦粘附在可燃物上便会新增一处火势，原本由冰冷的金属搭建的商业街一眨眼变成了一副地狱的景象。
这是师楷第二次置身于凝固汽油弹所造就的恐惧之中了。只不过这种场景无论经过几次都仍会让人后怕，仅仅是看着就感觉自身的皮肤上也沾上了热油一样。
现在的商业街北区没有任何OTA的部队存在，师楷一时间没有想到这里还有什么值得恐怖分子投入凝固汽油弹的理由，况且恐怖分子中的一名指挥官就在自己眼前。
四周的火焰这时开始逐渐包围他们，火焰仿佛具有生命一般围作一个圈，而罗伯特却丝毫不在意的低头摆弄着便携式笔记本。
师楷这个时候才刚刚反应过来。
这枚凝固汽油弹根本就是眼前的这个面具小丑所为，在汽油弹爆炸之后他便已经开始操控火势，而他不惜将凝固汽油弹投入这里的原因也只是为了消灭自己。依靠汽油燃烧的火焰来破坏机械外骨骼的确是个不错的想法，因为即使融化不了表面的复合材料，只要将人体组织破坏掉的话师楷一样无法控制机械外骨骼。可是奇怪的是面具小丑并没有利用音乐便可以操控火焰，这是情报中没有提及的事情。也由于这一点，师楷之前完全没有意识到，等到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被包围了。
头顶上也不知何时也蒙上了一层火焰，可以说师楷完全被困在了里面。
“这便是我精心准备的最后的舞台，如何？很棒吧。”
罗伯特抬起头朝着机械外骨骼叙述着，看来对方并不是笨蛋。但这样也好，可以更加提起师楷的虐杀欲望。师楷感觉把他留到最后果然是正确的选择，至少不会很快就结束了。望着四周不断从火势中聚成的人形火焰，师楷这边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因为考虑到自己很容易成为敌人的攻击目标，所以罗伯特在对方把注意力放在周围人形火焰的时候，自己躲进了周遭的建筑群里。爆炸过后的街道建筑互相之间都可以自由出入了，扩大敌人的锁定区域会增加自己的优势，而且就算建筑内有火势挡在面前也可以用能力移除。
这就是罗伯特的过人之处。
他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编写好新的乐谱，并且还可以做到天衣无缝。如果换做一般的乐器，罗伯特这一系列的举动是有个致命弱点的。那就是控制火焰时产生的音律实在是太惹人注意了。熟知罗伯特能力的人一定会对音律更为提高警惕，从而让他寸步难行。为了消除敌人的察觉，罗伯特特意把便携式笔记本加以改造，在笔记本的内部安设了一部超声波发生器。如果是超声波的话，那么人耳将不会察觉到，而这也是罗伯特核分子能力最后的秘密。
在暗中，罗伯特利用超声波操控着六个人形火焰，分别对付OTA的三台机械外骨骼。对方似乎也开始察觉自己不见了踪影，让三台机械外骨骼分三个方向寻找，全然不顾他的人形火焰。但这不代表罗伯特的能力不具有威胁，相反对方还得一边躲避着火焰的攻击一边寻找自己。在这段时间内，罗伯特只要把火焰触碰到对方就行了，之后利用核分子能力扩大火势便能轻松取胜。
虽然这场战斗只是时间问题，但优劣程度对于双方而言都是一样的。罗伯特在能够操控火焰的前提仍旧是依靠氧气，人类无法在氧气断绝的的环境下存活是必然的。时间拖延的越久，这里的氧气也将更加稀薄，等到圈内的氧气彻底烧尽之后，自己反而会先丧命于此。于是，罗伯特在建筑物的二楼寻找了一处被破坏的墙面，故意踢下了几块碎石来引起敌人的注意力。这虽然是不太起眼的动作，但罗伯特认为引起对方的察觉已经足够了。
果然就如他所料，有两台机械外骨骼在这之后开始快速往这边靠近了。其中一台甚至直接破墙而入，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真是容易上当啊~”
紧接着对方破墙举动之后，罗伯特的心情愉悦起来。一团覆盖在墙顶面的火焰像瀑布般倾倒在机械外骨骼的表面上，机体瞬间被大火所吞噬了。被吞没的机械外骨骼初期还可以做出移动之类的动作，但明显可以看出动作的协调性出现了问题，跌跌撞撞中移动了一会后，这台机械外骨骼失足从二楼摔落下了去。而当罗伯特想利用同样的手段破坏第二台机械外骨骼的时候，却发现机体无论哪里都不见了踪影。
“难道在上面？”
话音刚落，天花板便伴随着巨大的破裂声从中间断裂了开来。幸好罗伯特及时知道了对方的用意，丝毫没有犹豫就从二楼跳下了去，而身后的楼层也在此时全部坍塌化为一座废墟。但他刚刚站稳，眼前却突然冒出了一台机械外骨骼。
“什……么！”
是第三台机械外骨骼。
对方借着罗伯特无法运用能力的瞬间，将远处的第三台机械外骨骼从火焰的束缚中逃脱来挟持自己。原来一切都是事先演算好的，故意送葬一台机械外骨骼也是，趁自己大意的一瞬间内扳回局面，甚至还把自己逼到了空旷的街道上。
“果然不存在完美的乐章……吗？”
对方的智略已经充分体会了，罗伯特认识到了这一点后苦笑了一声。随即另一台机械外骨骼也跳落在了他身后，现在被两面夹击的人变成了自己。
战斗演变到了这个局面已经可以定下胜负了。
罗伯特显得有些无聊的丢掉了手中的便携式笔记本，宣告着自己的败北。但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强风呼啸而过他的身边，之后便看见一台机械外骨骼一拳将OTA控制着的机械外骨骼打飞了出去。罗伯特惊讶的表情就连不透过面具都可以猜得到，突然出现的另外一台谜一般的机械外骨骼是自己做梦都不敢编入乐章中的。
终端代理系统的信号又断开了一路。看来是刚才的一击让机体上的连接装置受到了致命损伤，无奈之下师楷只好这边也切断其连接，原本的战力优势一下子倾倒向了恐怖分子那边。同时，师楷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果然夺走了第四台机械外骨骼。
从师楷的角度考虑，这个做法是极度缺乏常识的自杀表现，当然对方也肯定没有注意到。目前自己的劣势其实只是表面上是这样罢了，实际上他根本没有任何顾虑的必要。为了保险起见，师楷还是确认了一下，结果显示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而当师楷准备就这样结束掉尹的生命时，一个意外却发生了在他眼前。
“呵呵，尹先生还真是可靠呢~关键的时刻赶过来。罗伯特·加布里埃尔在此衷心地表示感谢~”
“十字军不需要软弱的人！”
靠近尹的罗伯特没有任何前兆的就被一记挥拳弹飞了几米之外，这很显然并不是同伴之间的问候方式。
“居然下令部队撤退，这简直是十字军的耻辱！”
“可，可恶……你是不是疯了？！撤退的命令是卡洛亲自下达的，原因还不是因为你的部队全灭的关系？”
罗伯特的话顿时让尹的表情扭曲起来，额头上暴起的青筋也依稀可见。在师楷的眼里这分明就是内讧的表现，只不过他不准备插手于此，恐怖分子们两败俱伤的结局又何乐而不为呢？
“你是在把过错推卸给我吗？你是不是认为作战的失败都是我的责任？”
“啧……偏偏这个时候……”
尽管罗伯特自言自语的声音不算大，但从尹的角度而言这个碎碎念就好像是承认了自己的观点，面部抽搐的表情也愈演愈烈。而再看看小丑那边，只见他捂着胸口，大概是之前的那一拳使得内脏受到了损伤。
“啊啊啊啊啊！你在不削什么呢？我知道了，面具下的那张脸一定在嘲笑我吧？对吧？我没猜错吧！”
“真是个疯子……”
“你给我再说一次！”
或许是愤怒到达了极点，尹的双眼充满了血丝。不，应该说还有很多地方都在流血，而且都是一些奇怪的地方。师楷从尹腹部缠绕着的铝箔胶带上多少可以猜到，这就是对于枪伤的处理如此草率了事的结果。看来即使师楷不亲自动手，这名中国人也活不了多久了。
“少瞧不起我！”
愤怒之下的尹驾驶着机械外骨骼来到了罗伯特的面前，接着便又是一脚。
“唔……！”
这是足以踢碎混凝土墙面的力道，如果全力踢在人体的骨骼上面绝对会令其粉碎。身体到了这种情况下都还有如此惊人的意志力来控制机械外骨骼，完全可以想象尹的实力究竟有多么可怕。
师楷本以为他们之间的内讧应该差不多了，但尹似乎还不准备罢休，他上前了几步一把抓住罗伯特的头平举在自己视线的水平面上。
“赶紧道歉。”
“……”
从旁人的眼光都看得出，罗伯特目前的伤势就连说话都很艰难。
“啊……不准备道歉啊。本来你还可以死的痛快点的，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说话的同时，尹的嘴角还在渗出混杂着血的唾液，空洞的双眼更是看不出任何属于人的情感。面对已经失去理智的敌人，师楷根本提不起兴趣，原本的虐杀欲望也荡然无存。对于这种打搅自己兴致的人必须从眼前移除掉。
操控着机械外骨骼，师楷就这么冲了过去。
“区区一只虫子，居然还真以为你能杀掉我？”
尹甚至都没有正眼相对，只是一记侧踢就将机械外骨骼踢飞了出去。
“我的肚子到现在还在疼，这都是你害的，我一定要杀了你！”
一边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尹一边从腰侧抽出了开山刀。
——什么！液压机构传动装置和关节处也都出现了故障？！
刚刚从穿戴者的身上传递过来的神经刺激，宣告了人体的下半身处于了瘫痪状态，也就是说师楷不能自由控制人体的行走了。但没想到尹的那一脚却连机械外骨骼也一并破坏。机械外骨骼表面的硬度是完美无缺的，师楷也是第一次亲眼目睹有人仅仅一脚就将其破坏。这名中国人的核分子能力原本就可以突破人体极限，而机械外骨骼却再次提升了他极限的能力，两者融合在一起简直就是最强的人体兵器。
“哼！这还真是有意思。”
现在师楷改变了想法，抛弃了之前想要通过终端代理系统来达到控制尹的神经，让他亲自自刎的打算。因为与其杀掉这么优秀的核分子能力者，还不如将他控制住然后加以改造，变成师楷的另一个科技杰作。
摘下了头戴式显示器，师楷带着耐人寻味的笑意走出了运输卡车。
8.
“唔~~~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这个您问我也没用呀。”
“唔，刚刚从这边过来的时候还没有啊，而且味道的源头就在附近。”
说着，申屠在一处拐角停了下来，指了指幽静的小巷。
“在这里面？”
“没错，很浓的血腥味啊。”
道真有些小小的吃惊了一下。这片居民区按道理说已经不存在任何人，这种时候究竟还有谁会在这里？
“我有点兴趣，我们就顺便绕路走吧。”
也没有问道真的意见，申屠就这么自顾自的走了进去。身为部下，道真自然没有反对，况且这个男人的实力绝不是一般的威胁就能压制得了他的。危险这个词根本从未出现在过他的词典上，这也是为什么申屠总是我行我素的原因。
“是。”
道真在其身后微笑的点了点头，随即便跟了上去。
两人就这么走了一段，期间只有鞋子踩踏在金属地面上的声音。然而就在最深处的丁字岔路上，道真感觉到了一股不可思议的感觉。
“请您等会！前方突然有股强大的磁场……”
“哦？我闻到的血腥味正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
不顾道真的劝告，申屠就这样毫无防备的走了过去。但还未等他经过拐角，几块搁置在一边的金属板突然浮起，并且以惊人的速度飞向了两人。面对袭来的‘欢迎礼’，申屠宽阔的体型完全不为所动，在金属板即将触碰到自己的瞬间，他仅仅是侧了侧身体。
没有击中申屠的金属板没有改变轨道，仍旧是朝向后方飞去，而金属板触碰到道真身体的那一刻，道真的身体化为一道闪光从中穿过。
金属板就这样飞了一段距离，紧接着逐一摔在了地上。
“别冲动别冲动~我们也只是路过的人而已。”
申屠故意提高了音量，好让对方听到，而这个办法似乎也起了效果，两人之后并没有再受到攻击。只不过对方就如此轻易地相信了申屠的话，倒也勾起了道真的兴趣。
当两人拐角走进死胡同后，一名楚楚可怜的少女就蜷缩在那里。
少女似乎是感觉到了两人的存在抬起了头，看待人的眼神中充斥着一股浓浓的不安，但这不是对申屠他们的存在而感到害怕，更像是内心积压着困扰她的心事。
“哟~”
对于申屠那丝毫不忌讳的搭讪，道真只好在后面以微笑的方式赔礼道歉。少女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游走了一段时间，似乎是在打量他们，但对于申屠的问候，少女还是回敬了最基本的礼貌。
“恩……”
“小姑娘，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
申屠的问句就像是触碰到了少女不想提及的事情，以至于她的身体都开始不由自主地发抖。也因为少女这不太寻常的举动，道真这才注意到她搁放在双膝上的手臂都缩在运动服的袖口内。由于申屠的嗅觉绝对不会出错，那么少女最有可能受伤的地方就是双臂了。
“失礼了！”
道真一个跨步来到了少女的面前抓住了她的一只手臂。
“疼疼……！”
少女原本想要挣脱掉，但道真还是强硬的撩起了她的袖口。暴露在外的右手到了前臂十公分处就什么都没有了，伤口的地方也仅仅做了简易的包扎，刚才少女失声的原因正是因为道真抓住了她的伤口处。
“这个是……！”
面对道真惊讶的表情，少女将左手更加缩在了袖口内，看来她的左手也有着和右手一样的伤势。之后少女便不再抬起头。道真转过头去，身后的申屠也是一副少有的严肃表情。两个人都不知道这名少女的身份，更别提她的伤势是如何造成的了，不过可以确定的一点就是少女是核分子能力者，并且不是卡洛那边的人。
“不建议的话，让这位叔叔帮你包扎一下吧，放任不管可是会恶化伤口的啊。”
“叔叔……？”
应该是对申屠的这句话有些不理解，少女有些膛目结舌的盯着自己眼前的道真，因为无论怎么看，道真的年龄都只像是二十岁上下的样子。
“哈哈哈！小姑娘你也吓了一跳吧？其实你眼前的可是一位已经三十六岁的中年男人了。”
“哎……您不用遇到一个人都加以说明吧……”
“但是真的没想到人体可以同时拥有两种核分子效应啊！当年的那个实验我不在场，结果你跟肯尼恩居然弄出这么有意思的新发现。”
少女用着不可思议的表情注视着两人，从他们的说话方式中少女放轻了之前的警惕，如果说是敌人，完全没有必要演这么一出戏。但同时，两人的身份也让她有些在意起来。
“请问……”
“恩？小姑娘有什么问题吗？”
“你们是谁啊？”
“啊~话说回来我们还没做自我介绍呢。我叫做申屠岳承，这位是我的助手菅原道真，和你一样都是日本人。”
“我叫做四枫院千奈。”
千奈下意识地伸出手，但立刻想起自己已经无法握手的事实。尴尬之余，她将伸出的右手放了下去。
“抱，抱歉……”
“你没必要道歉呀。该怎么说呢……？我应该还得感谢你才是。”
说着意义不明的话，道真用着一贯微笑的表情看着千奈。
“感谢我……？”
“你的能力是和磁场有关的吧？”
千奈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我的核分子效应是静电，所以我根本无法接触别人，正常的人际交往对我而言几乎是奢望呢。而你体内的核分子本身便具有磁性，因此你的体质不会受到静电的影响。刚刚触碰到你的时候，应该是我十几年来第一次没有间隔的接触他人吧。”
“这……可我自己并没有意识性的……”
道真摇摇头，打断了千奈。
“对你来说可能没有意识到，甚至是我单方面的举动，但这不妨碍这条情感上的交流行为的成立。在我眼里，你是帮助者的身份是不会改变的，即使你自己一开始没有察觉到也是如此。”
“即使我没哟察觉到……吗？”
“恩，正是如此！所以说，你得好好接受我的回礼。来，把双手伸过来吧。”
这一次千奈也不再勉强，乖乖地仍由道真重新包扎伤口。然而道真的一番话却令千奈的眼前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原来我一直都没有察觉到……
那股内心的悸动千奈终于理解了，就如同她和道真无意间构建起来的交流一样，千奈也想要感谢惟宗朽。然而这份情感却又和自己以往的经历不同，是更令她躁动不安的少女情怀。由于缺乏和同龄人之间的来往，千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感，于是她仅能想到的就是用感谢的方式来回应。但现在的自己出现在惟宗朽的面前只会让他自负，唯独奥菲莉亚所说的那件事是千奈最不希望发生的。这样一来，她不得不做出一些选择。
“这样就好了~”
“恩！伤口果然还是要仔细包扎一下比较好啊。”
“啊……谢谢！”
重新包扎过的伤口比千奈用牙齿简陋的乱绑一通果然要好得多，伤口处也不再有血渗出了。同时，申屠也已经特意绕了远路过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是时候离开了。
“四枫院，我们还有事必须要离开了。你呢？”
申屠没有从千奈的口中得到些什么，要问原因的话，其实千奈自己也不知道她该去哪里。
“我暂时没有可以去的地方了……”
“唔，看来每个人都有无法前进的时候啊。”
“是啊，如果当初您没有离开这里，或许我们的实验如今已经实现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当年发生了太多没有预料到的情况。”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你们难道是科学家吗？”
听到千奈的质疑，申屠不加以掩饰的笑了出来，一旁的道真也不禁笑出声来。
“什么嘛，为什么要这样笑……”
“哈哈哈！抱歉抱歉。科学家什么的还称不上，最多只能算是研究人员吧。”
“那，你们研究的内容是？”
“N.M.R.计划”
“N.M.R.计划？”
“恩，全称叫做核分子脱离计划（Nuclear MolecularRemoved）。”
“如果研究成功的话，就可以从能力者的身上移除核分子了。但最终实验还是终止了，我们的研究团队也一并解散了。”
面对申屠口中的计划以及道真作出的补充，原本意气消沉的千奈突然恢复了些精神，眼中也散发出有所期盼的神情追问道：
“那个N.M.R.计划能让人移除核分子吗？！”
“是的，而且在原理上我们十七年前就已经做到了。”
“怎么了？四枫院对N.M.R.计划有兴趣？”
千奈点头表示了肯定。
“我想要让N.M.R.计划成为现实。”
“哦？”
“的确我暂时无法回去自己的容身之所，但如果真的能够将核分子从人体移除，完成N.M.R.的话，我想……我应该可以获得足够的勇气吧。”
“……这是你思考过后所选择的道路？”
“没有思考，我眼前的路只有这一条，我必须抓住。”
透过千奈清澈的双眸，申屠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他明白现在的千奈说什么都不会改变注意，虽然申屠不知道这条道路是不是正确，但至少他喜欢千奈的这个眼神。
“眼神不错，我支持你。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你们知道N.M.R.的实验方法，所以我的目的很明确。”
“跟着我们可是没有好事的啊~”
故意发出怪异的声调，事实上申屠的内心早有了打算。因为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开始对千奈抱有一种久违的亲切感。
“即便是违背身为人的底线，我也……”
“哦，那就一起走吧。”
“您就直接答应了……？”
道真没想到申屠根本就没有思考就同意了这件事，但他也知道申屠一旦决定的事是不会反悔的。这种看似不考虑大局胡乱下定夺，然而事实上申屠却从未做出过错误的选择。
“这不是很有意思嘛！而且说不定四枫院还能帮到我们呢。”
“既然您都这么执着了……”
“是可以接受我的意思吧？”
“也仅仅是同意你跟着，N.M.R.的实验方法我不一定会告诉你，这样没问题吗？”
“只要有希望。”
“哈哈哈，真是漂亮的回答。”
眼前的这位少女，可以说申屠十分欣赏她的能力，而现在就连道真也开始对千奈有所期待了。
“啊，对了。还没问过你究竟是什么人呢？”
“……姑且算是OTA的队员吧。”
“姑且？”
“因为从现在开始我就正式辞退了。”
9.
都说小孩喜怒无常，这一次朽算是见识到了。几分钟前还在闹变扭的奥菲莉亚转眼之间就如同变了一个人，嬉皮的笑脸上冲刷了刚才的那股畏惧感。那个感觉甚至凌驾于OTA总指挥官阿诺德以及OTA安全科主管墨子刑，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在做出拒绝反应，好在奥菲莉亚的心情很快恢复了平常，朽也松了一口气。
“朽哥哥，你怎么了？为什么在发呆？”
“啊……没什么。”
看样子奥菲莉亚本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且本人的各种动作行为上也完全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面对这天真无邪的容颜朽也不好直截了当的询问，只好糊弄过去。
“这样啊，那么我就先回去啦，朽哥哥一定要注意安全哦！”
“恩恩，奥菲莉亚能了解实在是太好了。给，把MCT拿好。”
奥菲莉亚这次的确是收下了朽给自己的MCT，但其实她根本没有想要回去的打算，因为朽的目的是要找到四枫院千奈，而奥菲莉亚却不希望两个人相见。其中的理由很简单，如果朽得知四枫院的手臂被砍断的消息会产生情绪上的不稳定状况，不加以阻止的话事情只会往最糟糕的事态发展。为了避免这些事的发生，奥菲莉亚打算模拟接下来的‘平行线事件’，然后按情况选择该如何行动。
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但现实却不这么乐观了。
“殿下，你不用回去了。”
“什么时候……！？”
当朽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男人已经站在了两人的面前。高大的身材包裹在黑色的风衣之下，朽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之前会没有注意到这个男人的存在。而且男人不苟言笑的容貌下搭配着一头金黄的短发，无疑是一名欧洲人。
“卡洛……”
奥菲莉亚念出了他的名字。
“难道他就是那个十字军，这场恐怖袭击的发起者？”
“恩……就是他。”
就像是遇见了自己厌恶的人一样，奥菲莉亚的脸上充斥着难堪的表情。
“乖乖跟我回去吧，这样还能少些无谓的杀戮。”
“如果我回答不呢？”
“那我就杀了你的守护者，接着强行带你回去。”
“你要对朽哥哥做什么！”
“刚刚已经说过了。”
“我是不会允许的！”
“奥菲莉亚，你先走吧。”
朽上前了一步，并拔出太刀对准了卡洛。
“诶？”
“已经说什么都没用了，这场战斗避免不了。”
“朽哥哥要战斗的话那我也留下来。”
“不行！实在是太危险了。”
对方的目标就是奥菲莉亚，要是她在现场将会使自己处于被动状态。这是朽的思考，但奥菲莉亚却不怎么想，她不希望朽就这么被卡洛杀死。
“好的，我知道了。”
奥菲莉亚仍旧没有离开的打算，因此她仅仅是跑出了巨型避难设施，躲在了自动阀门的后面。接下来的‘平行线事件’她必须提前知道这场战斗的结局，以便对卡洛做出正确的干扰。这并不是说奥菲莉亚低估朽的实力，而是卡洛的确有着和墨子刑一样的实力，虽然两者给人的感觉分为两种极端，但处事方针都惊人的相似。
他们对敌人都不会手下留情。
“让开，我要抓住她。”
“这可由不得你。”
“哼，一只空之四座的走狗还这么嚣张。”
说完这句话后，卡洛就开始往朽的方向走去，完全没有将他放在眼里的模样。
朽握住刀柄等待时机。但看着慢慢逼近的卡洛，朽总感觉缺少了什么，那是一种双方战斗之间最基本的感觉。
——是杀气！
在反应过来的瞬间，卡洛粗壮的手臂已经挥向了朽的头部，就连抵挡的空隙都已经迟了。朽就这样顺着力的方向飞出了十几米远，突然而来的震荡令意识短时间内丧失，握住太刀的手也失去了力度。
好不容易意识有些恢复过来，但同时卡洛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朽下意识地做出挥剑的动作，可是太刀早就落在了一边。
“真是一只狼狈的走狗。”
卡洛轻松举起了朽，常年锻炼的身体让他几乎感觉不到手中的份量。看准了立柱的方位，卡洛就如同掷球一样，把朽甩在了立柱墙面上。
口中已经充满了血的腥味。
强忍着全身上下的剧痛，朽踉踉跄跄的扶着立柱面爬了起来。老实说，朽已经看不清卡洛的脸，目前仅仅站着就是他的极限了。
“可笑，就这种实力还想保护别人？”
“……还没有……结束啊。”
朽一把推开立柱面，勉强依靠自己站稳了脚步，但无论从什么方向看去，朽的身体再也禁不住卡洛的攻击了。这一点他自己还是有点自觉的。
“嘴皮上的功夫倒是不容小视。拿好，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只见卡洛丢过来了一把长柄的物品，是朽的野太刀。接过太刀之后，朽竟然发现自己的双手正在不断颤抖，看来是卡洛的攻击直接命中了自己的中枢神经系统所导致的。并且，从刚才开始朽就一直感觉不到卡洛身上的杀气。按照常理，一般攻击者在攻击另一方时，只要有意识地做出动作就一定会产生气息。除非是攻击者通过预先设定好的程序，机械式地进行攻击或者杀戮举动，但这一般都是机器以及没有情感的生物才能够做到的，卡洛显然不是这一类。
这样分析一来，可能性最大的只剩下一种：
卡洛能够隐藏住杀气的外溢。
“哼，磨磨蹭蹭。难道是想拖延时间吗？那就不用白费力气了。”
这是卡洛给朽下达的最后通牒。
面对着态度从容不迫的卡洛，朽也仅仅是站在原地，握住太刀的右手自然垂下。
这不是交战的姿势。
“你听说过睿智之核有一种叫做Potential的特殊分类吗？”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看到了胜利后倒在自己脚下的朽，卡洛在逐步靠近的同时居然还准备告诉朽心中的困惑。
“潜能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能力，其中也能细分为好几种。不过每个人能发挥多少，又能发挥到何种程度，是需要依靠后天的锻炼的。但在睿智之核中有一种核分子能够激发人体的潜能，那就是Potential分类的由来。而我的核分子能力就是Potential的分类之——感觉潜能（Sensory potential）”
“你的杀气……就是通过核分子能力来隐藏的。”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也该差不多结束了。”
卡洛举起了拳头准备对朽进行最后一击，但在拳头划过轨道的同时朽的气息也突然变得淡薄起来，攻击也没有奏效。
后跳了一步紧贴着身后的立柱面，朽躲开了卡洛的攻击。
“如果只是隐藏气息的话……”
卡洛的感觉没有错，朽的气息的确正在慢慢稀薄，恐怕只需一分钟气息便会全部消失殆尽了。
“小鬼！你……”
这是卡洛之前绝对预料不到的事情，朽居然能够和自己一样隐藏气息。并且不同的是，卡洛只能隐藏住杀气的气息，而朽甚至正在将自己存在的气息隐藏起来。虽然表面上他仍然在卡洛的面前，但那种感觉不会弄错。
在没有了后顾之忧的现在，朽准备放手一搏。同调的危险自然不必多说，如果奥菲莉亚在现场朽是肯定不会使用的。因为以目前的实力差距，卡洛的强大已经是仅靠自己的力量所不可能打败的了。
——还剩下三十秒，可以了。
意识沉淀之后，疲惫感也一并麻木了，身体开始逐渐轻盈，杀戮的欲望却久违的破茧重生。
看着朽一系列的怪异举动，卡洛并没有马上展开行动。从情报贩子那里得到的情报中没有提及过这个现象，但有一点毫无疑问，这不是在弄虚作假，只不过在卡洛的眼里，朽依旧不构成什么威胁。而且现在也没有追上奥菲莉亚的必要，因为她的气息一直都存在着。通过之前两人的对话也不难看出奥菲莉亚对朽十分重视，所以只要把朽逼入绝境后再引出奥菲莉亚就行了。
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分别作出了动作。
率先进攻的是卡洛。他右脚蹬地，以左脚为重心，接着便是直接横踢向朽头部的左侧。出招的速度完全不像是一个巨汉可以达到的。而朽也放弃了躲避，直接用左手抵挡，沉重的冲击令左手瞬间失去了知觉。以牺牲左手为代价，朽顺势举起野太刀对着卡洛正面竖砍。利用惯性和太刀本身的重量的这一击的确是有效果，但卡洛的反应速度却比朽还要更快一些，刀口仅仅划过了风衣外套。
瞄准了朽无法短时间内防御的漏洞，卡洛发动了第二轮的攻击，但朽却直接一个后跳停留在了身后的立柱面上。随后朽蹬出双脚越过卡洛的上方落在了他的身后，并用后旋踢踢中了卡洛的左臂。
“不痛不痒。”
卡洛转过身来拍去了风衣上的尘土，可以说这是他故意被踢中的，因为这样一来双方的实力差距差不多都弄清楚了。
“这也是你最后一次攻击到我了。”
将脱下的风衣扔在了一边后，卡洛第一次架上了格斗术的姿势，而且他的确能够做到自己所说的那句话。通过核分子能力的感觉潜能，卡洛对于空气流动比任何人都敏感，这让他可以提前作出预判。再加上长年的实战锻炼，朽那笨重的野太刀在卡洛的眼里实在是太慢了。说到这里，不得不再补充一句，事实上卡洛的感觉潜还能够激发五官感觉器、自身各部分运动或内部器官发生的变化。因此只要通过特殊训练，卡洛的能力便可以不断提高。此时站在朽面前的男人就算说成是任何攻击都毫无破绽也不过为。
而另一边的朽对卡洛的举动没有表示任何态度。卡洛自然不知道对方在卖什么关子，不过可以确认的是朽和之前的确像是判若两人。那种怪异的持刀手法卡洛也未曾见到过，长达三尺多的野太刀居然用手持匕首的握法面向自己，换成普通人用这样的姿势举起太刀都已经是极限更别说用来战斗了。
因此，当朽把刀身末端贴向地面进攻时，卡洛倒想亲眼看看他的攻击方式。
算准了攻击的间距，朽在半途中便做出了挥刀的动作，目的是想要割断卡洛脖颈的颈动脉。但在一刀挥下后，右手上并没有留下割到任何东西的实感。
卡洛在刀口碰触到自己的一瞬间后仰避开了。
事实上，朽对于攻击间距的计算正好能割下卡洛的首级，若不是拜核分子能力所赐卡洛绝对已经死在朽的刀下。尽管只有极短的时间，但卡洛的确是有所动摇。
至此，朽自身存在的气息卡洛完全感觉不到了，时间刚好三十秒。
看来是没有必要了。
奥菲莉亚安心地呼了一口气，关闭了‘平行线事件’。接下来所会发生的事情她都已经在脑内模拟了一遍，而‘平行线事件’中惟宗朽并没有被卡洛所杀。也就是说，自己可以放心的离开了，至于不等待朽的理由，是因为奥菲莉亚在二十四小时内模拟了太多次数的‘平行线事件’，大脑所承受的负荷早已超出了界限。
“可不能让朽哥哥再替我担心了呀。”
在暗处偷偷瞄了一眼朽之后，奥菲莉亚转身离开了。
“气息消失了……？”
这里的气息指的不是朽，而是之前一直都在不远处的奥菲莉亚的气息。因为有些突然，卡洛一时甚至忘记了自己还处于战斗中。
冷冰的触碰就是这个时候袭来的。
由于卡洛的大意给了朽进攻的绝佳时机，而朽的速度更是比之前快上了好几倍。即便是依靠核分子来预判出了朽的进攻方向也已经来不及回避，于是卡洛直接选择舍弃躲开攻击直接用手抓住袭来的刀身。这个手段虽然打破了之前卡洛放出的言语，但却有着封锁住朽行动的效果。
由于穿戴着皮革制手套的关系，太刀的锋利刀口只划开了一道微不足道的伤口。接着卡洛在封锁的同时，对着近在咫尺的朽用手肘回击。而朽也照着卡洛的手段，用另一只手封锁了卡洛的手臂。一开始卡洛根本不为所动，认为这种小鬼的力度能够轻易挣脱，但之后卡洛却发现自己在朽的握力面前居然毫无招架之力。两人顿时陷入了僵持的状态下。
——难道他是故意的？！
可这种念头只在卡洛的脑海中闪过一下，因为实在是没有任何根据。朽的武器是太刀这点是不争的事实，在他的武器无法作出攻击的情况下封锁行动丝毫没有意义。而另一方面，擅长近身搏击的卡洛则拥有更大的优势。
由于双方都无法自由行动，卡洛干脆就借助这个趋势放开了握住刀身的左手，目的是想要拧断朽其中一只手臂的肘关节。整个动作十分连贯，没有掺杂任何迟疑。不过在最后一个动作的时候，朽竟然反向转动手肘抵消了卡洛力道，顺势从相反的方向挣脱了束缚。而接下来的几次攻击也是一样，朽都能在关键时刻躲开，时机的拿捏就像是事先预测到了自己攻击的整个过程。
这种感觉就跟和自己对战没什么两样。
继续战斗下去也只是在浪费时间而已，要是让奥菲莉亚回到OTA作战就等于是失败了，但自己如果就连眼前的这个小鬼都无法战胜的话，实在是有损十字军的尊严。于是，卡洛还是决定先将眼前的阻碍彻底击溃。
这次是卡洛率先采取了攻势，每一个动作相比之前要来得更为强韧，攻击的节奏也正在接近朽的速度。然而在沉浸于同调之中的朽面前，卡洛的攻击轨道、目的以及击打力量都已经通过某种渠道事先得知了，这也就是为什么每次自己都能躲过的原因。那道看似不起眼的伤口让两人的实力无限趋于平衡。只是双方都有杀死对方的欲望，因此战斗暂时还无法划上休止符。
10.
“啊！奥菲莉亚姐姐跑远了。”
“但是卡洛还在战斗呢。姐姐，怎么办？”
惠恩扯了扯姐姐雅恩的裙角，脸上挂满了不安的表情。对于妹妹的提问，雅恩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焦急的情绪映衬在小小的脸蛋上让任何人都会不禁怜惜起来。
原来从卡洛离开后，两人根本没有回到大厦内的指挥室，而是一直在用核分子能力观察着奥菲莉亚和卡洛的动态。但就在几分钟前，奥菲莉亚却突然开始往商业街的方向移动，卡洛则是和另外一个人待在了原地。两个人都自责是自己没有看好奥菲莉亚，给卡洛造成了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哪怕是一点点的希望，她们都想通过自身的努力来弥补过失。
“要不然……我们去说服姐姐回来吧？”
终于，雅恩吐出了这么一句话，而身为妹妹的惠恩则用力的点着头，似乎是表示赞同。
“如果奥菲莉亚姐姐回来了，卡洛一定会表扬我们的~”
“恩！”
双胞胎姐妹达成了一致的观点，准备从地上跟着奥菲莉亚的步伐，因为只要在奥菲莉亚上来的地方提前等候就一定可以遇到。两个人就这样手拉着手通过热成像感知来捕捉奥菲莉亚的具体位置，即使是核分子效应带来的不适感席卷全身。然而，还有一处隐性的副作用是两个孩子没有注意到的。在使用核分子能力的同时，持续的时间越长，能力者的体力将会不断被剥夺。这对于正在奔跑中的她们是令一种身体上负担，幼小的身躯或许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姐姐，前面……好像有人。”
在穿过几幢居民楼后，惠恩透过热成像感知发现不远处的过道边上一个人形轮廓的热成像挡在了她们的面前。
“恩，我也看到了。”
“会不会是敌人？”
“应该不会的，居民区现在只有十字军而已。”
“那么是同伴咯？”
“我们过去看看吧。”
作为穿过这条街区的唯一捷径，两个人在时间紧迫的情况下都不希望绕道而行，她们一心想尽快带奥菲莉亚回到指挥室，期望能够得到卡洛的赞赏。
在靠近的同时两人虽然尽量避免了发出声响，可在距离对方十多米的时候，对方似乎注意到了这边。
“啊……”
雅恩及时捂住了妹妹的嘴，但事实上身为姐姐的她也同样有些畏怯，然而在妹妹面前她必须做到一个姐姐应有的责任。
“别出声，她应该没发现我们……”
本想这么说来缓解妹妹的压力，但不曾想到妹妹的脸竟然刷的一下变得铁青，并用颤抖的小手指着前方。
不详的预感也传递到了这一边，明明只要扭过头去就可以知道妹妹为什么如此害怕，可这种举动是显得多余的。要为什么的话，那就是侧面传来的低沉的嘶吼声早已贯穿了鼓膜。
“姐，姐姐……是那个人……”
这一次，雅恩将头转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这是一种单纯的躯体反射，尽管接下来的画面充满了绝望。
站在那里的人是卡蒂加·宾蒂·扎伊德。但说得准确一点。是被数字催眠术持续催眠而大脑神经受到损坏的，仅仅是名为卡蒂加的躯壳。由于大脑被破坏，因此她根本无法保持自我意识，大脑内唯一能够读取的就只有催眠时被下达的各种命令。而其中最多被提及的字眼便是杀戮。
因此，眼前两具富有朝气的生命无形中变成了卡蒂加执行‘本能’的唯一目标了。
姐妹两人见过这个面孔，因为她就是亚特兰蒂斯F1特别行政区惨剧的罪魁祸首，同时也是杀害了费尔顿的凶手。可即便凶手就在眼前，她们也无能为力。不，应该是她们就连存活下去的希望都变得飘渺。
或许是惊吓过度的关系，惠恩直接瘫软在地泪流不止，眼神中也毫无希望可言，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一般。
“惠恩，快点站起来呀！”
雅恩使劲拽着妹妹的胳膊想要带她逃跑，但这也只是徒劳而已，惠恩不停打颤的身体自己根本抬不动。
“惠恩！听姐姐的话呀，赶紧站起来呀！！”
近几乎歇斯底里的大叫着，于此同时也宣告了这对姐妹的命运。看着已经近在眼前的卡蒂加，雅恩紧紧地抱着妹妹，并强忍着眼泪流下来。
——卡洛……快来救救我们……快来……
“啊……”
娇小的身体轻而易举地就被卡蒂加举在了半空中，接着便扔向了旁边的混凝土墙面上，而放在雅恩口袋里的追踪器顺势滑落掉在了妹妹惠恩的面前。
卡洛曾经告诉过她们，遇到危险的话就按下那个按键，那么他就一定会赶过来。看到追踪器的同时，惠恩回想起了这句话。
“姐……姐姐？”
意识恢复过来后，惠恩却发现姐姐雅恩不在自己身边。她慌忙向四周张望寻找雅恩的身影，可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失声尖叫。
“不要呀！！”
原本姐姐温暖的手臂此时正在逐渐失去温度，望着怀中不断渗出血液的上肢，惠恩无法相信那曾经是姐姐身体的一部分。
惠恩的声音引起了卡蒂加的注意，相对于雅恩这具濒临死亡的躯体，惠恩这边此时更具有杀戮的意义。
“快逃……”
这是雅恩竭尽全力的低鸣，另一只完整的上肢则往妹妹的方向伸展仿佛想要抓住什么。
“姐姐……”
不顾卡蒂加的存在，惠恩摇了摇头捧着姐姐的上肢匍匐爬行。
姐妹两人都已泣不成声，这其中包含太多复杂的情感，但唯独一点她们的心中有着强烈的共鸣。
那就是想要向对方诉说一声‘对不起’殷切希望的道歉声。
11.
紧急求救信号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响起了，而这种求救信号所代表的意义只有一种：
——是雅恩和惠恩！
这是十字军刚刚组建的时候卡洛让她们随身携带的个人追踪器，目的就是希望两个孩子尽量不卷入危险之中，而自己也曾经教过她们假如遇到危险应该按下什么按键，那么自己将会赶去她们的身边。
卡洛一时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究竟是追上奥菲莉亚还是赶赴两个孩子的身边？这个问题直接指向了卡洛的内心深处，在复仇和守护之间，他不得不尽快做出选择。
不过有一个人似乎并不想等待卡洛得出结论。朽的同调还在继续。
老实说，卡洛自己都开始显得不耐烦了，继续战斗下去也只是在消耗体力，哪方先支撑不住他即是失败者。虽说朽隐藏了自己的气息，但卡洛是通过空气的流动来判断朽的进攻方向。而朽则不同，他更像是事先预知了自己的攻击来进行防御和躲避。然而无论是哪一方，结论都是不变的。
朽的攻击变得更加频繁了。
感知到空气流动的方向，随后自己做出相应的行动，然后轮到自己出手，朽也同样走出回应。整个流程一成不变。即使有些误差，造成的也只是轻微的碰撞，可以说双方的实力不相上下。
不过令卡洛不解的是朽惊人的耐力，每一个动作都流畅地不像是之前受过伤一样。可就算这样，卡洛仍旧看得见这份实力之下带来的对身体的负担，只要下一个动作的时候将朽逼入绝境后攻入软肋，或许就有机会压制住他的行动。
空气流动的方向是在右侧。
站在了最大攻击范围之内，朽扎下马步，准备从腰部蓄力后拔刀相向。这次的一击和之前截然不同，快速的斩击是徒手所不能抵挡得住的。
事实上卡洛也并不愚蠢。卡洛在朽拔刀的同时向前跨出了一步，如果刀身不能徒手抓住的话那么就直接封锁住手腕，而朽选择挣脱的下场则会将伤势扩大。这期间朽的动作必然会迟疑，受伤的神经也会暂时麻痹他的双臂，右手也会无法维持手持太刀的状态。
一切也都依照着卡洛所预测的那样进行了。
“唔……！！”
在失去太刀之后朽的样子很不正常，连走路都变得踉跄起来，之前给人的压迫感也不复存在了。
“气息恢复了……？”
卡洛一开始还有些费解，但将目光放在了地上的太刀上面后他或多或少猜到了什么。
“哼，原来是这么回事。那么，也该说再见了。”
就算眼前的是个小鬼，但敌人就是敌人，无谓的同情没有任何意义。卡洛本打算就这么把朽杀掉，但从事态的发展来看似乎已经容不得他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了。
从追踪器发出的紧急求救信号这个时候失去了回应。卡洛从怀中取出终端机，结果定位系统上果然没有显示出雅恩身上的追踪器位置，这种情况只可能是追踪器被人为破坏了。
断开了同调后的朽只感觉大脑异常肿胀，思绪也混乱不清，完全顾不上周遭发生了什么事。而同调结束留下的身体负担也终究没有挺过去，就这样摔倒在地上一度昏厥了。
追踪器上所显示的位置是在居民区B座2号街道附近，要赶赴那里必须要穿过地下排水系统的两个区域才行。
——她们怎么会在那里！
居民区的B座距离十字军的本部相差很远，卡洛实在不明白这两个孩子究竟去那里做什么，还是说有什么必须这样做的理由？
“难道是因为那个……？”
——真是两个笨蛋。
卡洛显然有些生气，因为明明已经告诉过她们那根本不是她们的责任了。奥菲莉亚能够在几乎没有死角的监视下逃脱完全是由于自己大意造成的，卡洛忽略了那个少女体内的‘核之心’的力量。
在这片接近于没有光源的区域内，卡洛的动作丝毫没有减弱。在他移动的过程所产生的空气流动接触到障碍物后会反射回来，如此一来即使不通过双眼也能清楚的知道四周地形的情况。核分子能力一定程度上的确加快了卡洛的行动，但包裹在风衣之下的皮肤却也在加速溃烂，这就是卡洛得到能力后的相应代价。纵然疼痛刺激着全身的每一处神经，但他却不以为然。
不久，卡洛以最短的时间和距离抵达了通往居民区B座2号街区附近的竖井。
爬上扶梯打开了通往地面的井盖时就有股不安涌上心头，毫无疑问的这是内脏的腥味。卡洛连忙推翻井盖后爬上地面。
四周安静得出奇。
每跨出一步不安的预感便越强烈，脑海中甚至都开始浮现出一切场景，但即使这样卡洛仍旧根据追踪器所显示的位置来到了目的地。
奇迹没有发生。
可以说眼前的景象卡洛早已心中有数，在这片区域中没有所谓的安全，无论她们遇到什么都是有可能发生的。尽管卡洛怀着一丝希望奔赴这里，但还是太晚了。
卡洛捏紧了拳头，怒火也不断燃烧起来。因为这一切实在是太相似了。分解人体后再挖出内脏，这种对死者亵渎的手段不会有第二人所为。
两个孩子的脸上都挂着明显的泪痕，死后定格的扭曲表情仿佛诅咒一般挥之不去，并且看得出她们曾想要抓住对方，但最终还是以一副落魄的窘态死在了这里。
似乎不愿再看到两姐妹的样子，卡洛低下了头。
“笨蛋……”
明明说过会保护好她们的，可到头来还是让最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了。面对这样的自己，卡洛不禁苦笑了一声。
“原来我才是失败者……”
卡洛跪倒在地了地上，皮肤溃烂的速度远比想象中的快，本想脱去手套查看，但手套却连着一层表皮一并撕了下来。
——看来这副身体无法继续战斗下去了。
这时，来自指挥室的联络通讯传到了这边。
“卡洛队长？”
“什么事。”
“我们和罗伯特以及尹先生在商业街北部失去了联络。目前已经确认到那里由于受到凝固汽油弹的关系化为了一片火海，恐怕两人都……”
“恩，我知道了。”
卡洛取出怀表看了看时间。现在是凌晨两点二十分，同时也是十字军战败的时刻。虽然十字军中还有残余的部队，但失去了六番队的现在这支部队面对OTA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卡洛队长，你还有什么指示吗……？”
“所有人都撤出东格劳克斯，这次是我们败了。”
“了解……那你？”
“让我一个人待会。”
下达完指示之后，卡洛摘下了便携式耳机并徒手将其捏碎，因为没有必要再牵扯进更多人为自己丧命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由自己一个人来完成。
卡洛用手支撑着地面站了起来，同时也感觉到自己肩上所背负的命运更加沉重了。
“哼……就让你们再潇洒一阵子。”
12.
“这里还真是热死人了。”
似乎是有些受不了逐渐攀升的温度，师楷扯了扯西装的衣领好让热量稍微散发掉一点，但在发现没有什么大用场之后他干脆就把上衣脱去挂在了肩上。要问为什么他会在这被凝固汽油弹化为一片火海的商业街北部，事实上师楷是想去确认一件事情。
“果然周围都无法进去吗。”
由于之前战斗时罗伯特的核分子能力的缘故，现在那个里面仍旧看似无法进入的样子，只不过这是表面现象而已，尹驾驶着机械外骨骼进入的时候师楷就联想到了。既然四周都被火焰包围，那么就从地下穿过。
是地下人行通道。
师楷在周围转悠了一圈，终于找到了入口。尽管不明显，可依稀能够看出的确有机械外骨骼经过留下的痕迹。自己的直觉没有错。
在走进地下人行通道的同时，师楷从西裤的口袋中取出了一瓶装有液体的玻璃容器，随后将液体喷洒在了自己的身上。一股馨香顿时四溢开来。这是师楷自己研制的神经毒素，其中的成分含采取了多种天然的动植物毒素及微生物毒素。用香气是为了更好的掩盖它的本质，而且还利于毒素的加速扩散。这次师楷所用的则是能破坏他人的大脑思维，吸入量严重的情况下足以将一名壮汉致死。至于为什么本人不会受到其影响，用一种说法来解释就是‘神经抗体’。
通过了地下人行通道回到地面上后，师楷很快就发现了目标的位置。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口中不断谩骂着，尹还一边挥舞开山刀刺进尸体的腹中。这是刚刚被他破坏的最后一台机械外骨骼。
“杀了你杀了你杀……”
由于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回过头来。
师楷正站在那里。
“真是一只狼狈不堪的疯狗。”
抱有绝对讽刺意味的话语，让尹一度撑开了眼睛，一对充斥着血丝的眼球仿佛随时都会蹦出来。这幅模样看着都让人有些后怕，但师楷却依旧冷眼相待。
“很痛吗？那还真不好意思啊，早知道你会这么痛苦我应该给你个痛快的。”
“……你…………你……！”
虽说尹有些精神失常，但还是能做到对于文字的处理，师楷如此露骨的话并不难理解其中的含义。
“我要把你宰了！！”
这句话从师楷的角度来看简直就是噪音般的存在，并且还有些破音，令他感到十分的不适。不过没想到尹居然如此对自己抱有杀意，这是好的现象。
尹就这样手持开山刀冲向师楷，行动莽撞的同时破绽百出，对师楷完全起不到威慑。在经过精密计算后得出神经毒素的扩散范围以及在人体中的反应时间，师楷把误差值精确到了毫秒之内。
肥胖的身躯眼看即将撞上。
时间刚刚好。
“唔哇！！”
伴随着惨叫声，尹应声倒地，并且用肥壮的双手拼命敲打着大脑。看着尹在地上翻滚挣扎的样子，师楷只是在一旁观赏而已。
破坏人脑是件繁琐的过程，果然没有耐心毒素会直接侵蚀人体全身导致死亡。师楷自然不愿意结果是自己辛苦赶来却落得一场空，因此在此空闲的时间里他联络了商业街的临时指挥部。
“这里是OTA安全科第二中枢部的师楷。”
“是的，请问有什么事？”
“袭击商业街的恐怖分子已经全数压制完毕了。不过我这里还需要点人手，能派两名人员过来吗？”
“这……事实上，这边的人员几乎都在处理伤员。”
“如果没有人手的话，接下来要处理的也许就是尸体了。”
“我知道了……我们会想办法处理，你先把位置传输过来。”
将自己的位置传输过去了之后就算是完成了一项准备工作。而这时尹也不再挣扎了，看来是毒素起了作用。
师楷走上前去，将尹身上穿戴的机械外骨骼脱卸了下来穿在了自己身上，尽管散发在机体上的血腥味令人反胃，但为了保障实验品不缺氧致死只能这么做了。
拖着尹庞大的体积离开了汽油弹爆炸的区域后，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在等待了片刻，两名武装起来的特殊作战部队的队员出现在了师楷的视线内。
“慢着，先别靠近我，把这个吃了。”
师楷拿出两枚胶囊分别扔给了两个人。
“这个是？”
“是‘神经抗体’。不吃下去的话就会和他一样。”
指了指身边横躺在地上的尹，两名队员明白了师楷的用意。之后师楷把机械外骨骼给了他们其中一人，并让他们跟随自己。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哼，让你们见识一些好东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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